成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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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唐代

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

黄昏时暮色苍茫,夕阳的光辉笼罩在我身上。

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

一路行程山河变换,一瞬间就在天的另一方。

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

只是不断的遇到陌生人,不知何时会再见到故乡。

大江东流去,游子日月长。

大江浩荡东流去,客居异乡的岁月会更长。

曾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

城市中华屋高楼林立,寒冬腊月里树木苍苍。

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

人声鼎沸的大都市啊,歌舞升平吹拉弹唱。

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

无法适应这华美的都市生活,只好侧身把远山遥望。

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茫。

夜幕四合鸟雀归巢,战火纷飞的中原音讯渺茫。

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

初升的月儿斜挂天边,天空繁星闪烁与月争光。

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

客居他乡自古有之,我又何苦独自哀愁悲伤?

译文及注释

译文
黄昏时暮色苍茫,夕阳的光辉笼罩在我身上。
一路行程山河变换,一瞬间就在天的另一方。
只是不断的遇到陌生人,不知何时会再见到故乡。
大江浩荡东流去,客居异乡的岁月会更长。
城市中华屋高楼林立,寒冬腊月里树木苍苍。
人声鼎沸的大都市啊,歌舞升平吹拉弹唱。
无法适应这华美的都市生活,只好侧身把远山遥望。
夜幕四合鸟雀归巢,战火纷飞的中原音讯渺茫。
初升的月儿斜挂天边,天空繁星闪烁与月争光。
客居他乡自古有之,我又何苦独自哀愁悲伤?

注释
翳(yì)翳:晦暗不明貌。陆机《文赋》:“理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吕延济注:“翳翳,暗貌。”桑榆:日落时光照桑榆树端,因以指日暮。《太平御览》卷三引《淮南子》:“日西垂,景在树端,谓之桑榆。”
征衣裳:此指旅人之衣。
“我行”二句:意谓一路走来经历了千山万水,不知不觉又到了成都这样一个遥远而崭新的地方。
但:只。新人民:新地初睹之人。
未卜:没有占卜,引申为不知,难料。
大江:指岷江。东流去:一作“从东来”。
游子:离家远游的人。日月:时间。一作“去日”。
曾(céng)城:即重城。成都有大城、少城,故云。填:布满。华屋:华美的屋宇。
季冬:冬季的最后一个月,农历十二月。苍:深青色,深绿色。
喧然:热闹;喧哗。名都会:著名的城市。此指成都。
间(jiàn):夹杂。一作“奏”。笙(shēng)簧(huáng):指笙。簧,笙中之簧片。
信:确实。此处有“虽”字义。无与适:无处可称心。
川梁:桥梁。南朝梁江淹《灯夜和殷长史》诗:“冰鳞不能起,水鸟望川梁。”
“鸟雀”二句:以鸟雀犹知归巢,因兴中原辽远之归思。
初月:新月。《乐府诗集·清商曲辞一·子夜四时歌春歌五》:“碧楼冥初月,罗绮垂新风。”
争光:与之比试光辉。《淮南子·说山训》:“日出星不见,不能与之争光也。”
羁旅:指客居异乡的人。《周礼·地官·遗人》:“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郑玄注:“羁旅,过行寄止者。”

创作背景

这首五言古诗,是杜甫由同谷赴西川途中所写的十二首纪行组诗的末篇。唐肃宗乾元二年(759年)十二月一日,诗人举家从同谷出发,艰苦跋涉,终于在年底到达成都,因有此作。

赏析

抒情的深婉含蓄是这首诗最大的特色,它表面上只是一般的纪行写景,但平和的外表下激荡着强烈的感情波澜。这里有着喜和忧两种感情的掺和交融,内心微妙的变化,曲折尽致。杜甫举家远徙,历尽艰辛,为的是寻找一块栖身之地,如今来到富庶繁华的成都,“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眼前展开一个新天地,给了他新的生活希望,欣慰之感溢于言表。“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快慰之情刚生,马上又想到了梦魂萦绕的故乡,何时再见,未可预卜,但见大江东去,他自己只能做长年飘泊的游子了。下面接写成都的繁华、气候的温和,又转悲为喜。但成都虽美,终非故土,鸟雀天黑犹各自归巢,而茫茫中原,关山阻隔,他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回去。诗人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当时中原州郡尚陷于安史叛军之手,一句“中原杳茫茫”,包含着数不清的忧国伤时之情。诗人遥望星空,愁思怅惘,最后只能以自宽之词作结。全诗写喜,并不欣喜若狂,诉悲,也不泣血迸空,在舒缓和平的字里行间,寓含着一股喜忧交错的复杂的感情潜流。

作为纪行诗,这首诗用“赋”来铺陈其事,而“赋”中又往往兼有比兴,因而形成了曲折回旋,深婉含蓄的风格。诗一上来就直道出眼前之景:夕阳西下,暮色朦胧,诗人风尘仆仆地在岁暮黄昏中来到成都,渲染出一种苍茫的气氛。它既是赋,又兼比兴,桑榆之日正是诗人垂暮飘零的写照。同时它也兴起了深沉的羁旅之情。下面写“大江东流去,游子日月长”,“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茫”,都是赋中兼兴。最后写“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暗寓中兴草创、寇乱未平的忧思。诗人妙用比兴手法,笔下的自然景物都隐含深挚的感情。全诗一一闪过山川、城郭、原野、星空这些空间景物,同时也表现出由薄暮至黄昏至星出月升的时光流逝。这种时空的交织使意境呈现出立体的美,烘托出感情上多层次的变化,达到情与景的自然交融。

胡应麟论东汉末年时的《古诗十九首》说:“蓄神奇于温厚,寓感怆于和平;意愈浅愈深,词愈近愈远,篇不可句摘,句不可字求。”(《诗薮》)杜甫此篇正继承了《古诗十九首》的这一风格。而在思想感情上,它又突破了《古诗十九首》多写失意飘泊之士苦闷忧伤的小天地,它运用喜忧交错的笔法,写出了关怀祖国和人民命运的诗人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其高处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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